有人朝她走了过来。
许欢却恍然未觉,便只缓缓往前走去。
猛然间雷声响起。
在她正要打开车门的瞬间,暴雨滂沱而下。
“哗啦啦”的声音响彻整个世界,路旁的树木花草与雨水接触,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她站了好几秒,身体便已经全湿透了。
有人将她扯到一旁,径直塞到他车子里。
暖气呼呼开着。
“王默告诉了你什么,让你这么失态。”
“许欢,说话。”
耳边的声音虽沉却暖,如同绵绵细雨,渐渐侵蚀人心。
许欢终于偏过头看着他,对上那双黝黑却澄澈的眼睛。
他挑眉打量了她几眼,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。
男人的唇角蠕动了下,显然是想训斥的。
可不知为什么,那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他抿了抿,终于垂落肩头,“算了,先送你回去吧。”
许欢却摇头。
她拽紧了衣服,嘴角上细细密密的都是苦涩。那被淋湿了的发此刻还一直滴水,从他的外套上,又滴落到车里。
“别让渊渊看见我这个样子。”
霍霖深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再说话。
车厢内安安静静的,半点声音也无。
他双手扣在方向盘上,在雨夜里将车子开地极稳。
十几分钟后,黑色路虎停在红绿灯处。
男人终于开口,“不回家要带你去哪?”
许欢摇摇头没回应。
她往窗外瞧了瞧,想着附近也许该有酒店。
可男人却打量了她一眼,声音越发喑哑。便轻眯起眼,再不敢去瞧。
“前面吧,那儿的密码我还记得。”
许欢扬起手,指着侧前方一幢大厦。
男人骤然眯起眼,心里开始火烧火燎的,喉结下意识滚动了几下。
“好。”
他没有二话,立刻同意。
滂沱大雨的夜里,许欢哆嗦着和霍霖深一起到了那幢大楼里。
保安瞧见有车进来,将两人拦下。
已有些年迈的男人其实并不能起太多的安保作用,只是这幢大楼时日已不短,他在这里也看管了快十年……
“访客请登记一下。”
他从窗口里探出头来,示意许欢打开窗户。
许欢有些昏昏沉沉的,全身都缩在他那件外套上。
“你躺着,我来吧。”
霍霖深从她身侧经过,轻巧将车窗打开。
“袁伯,是我。”
“哎?”
袁伯有些讶异,便将手里的纸和笔收了起来。
他连忙将门打开,面上露出欣喜之色,“你也是很久没有来了啊,这是许欢么?没想到还能看见你们俩一起过来。”
许欢听见自己的声音,终于坐好。
她透过雨幕,辨认出那人的脸孔,连忙唤了声,“袁伯,好久不见了。您身体可还好?伯母呢,今天怎么没有来陪你。”
许欢四下看了看,没有在那间小屋子里瞧见其他的人。
却见袁伯只挥挥手,声音里有些怅惘,“哎,她走了。算算也快两年咯。”
“雨大,你们别在这耽搁,快进去吧。”
两人打了个招呼,便径直将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里。
许欢心里多少有些惆怅,因为雨夜、因为王默的话、又或者因为这静谧的气氛。
“以前来的时候,袁伯母总会陪着他的。再晚都陪着。”
那时她不懂。
只在不经意的时候听那总咳嗽的中年女人提过,“没剩多少日子了,总舍不得他不是,想多陪陪他。”
许欢至今还记得她说这话时回头看了一眼,瞧见了正在忙碌的袁伯。
于是眼睛里的眷念、刻骨铭心。
“肝癌晚期,治不好,便走了。”
许欢心里一时闷闷地说不出话来。
公寓在十九楼,电梯“滴”的一声打开,外面安安静静的。
时间已晚,加之又是暴雨夜,他们一路上来竟没碰着一个人。
许欢循着记忆走到门旁,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这么多年了,这里有人打扫不?”